作者:王雪梅
朗读:心怡
砂梨成熟的消息从百里洲岛传来。
梨园在七月的天空下,编制出一张翠绿色的网。路过的人,都带着一股香气。
阳光落在梨农的身上,像极了一对恋人的亲吻。轻轻地,太阳用它的温柔抚摸着梨农的脊梁。农人踮起脚尖,把手伸向枝头的梨,伸向太阳。
我站在种有一片砂梨的小径上,满身落上了梨香。深呼吸,贪婪的鼻翼,不忍释放清香,就把梨香和阳光,一起放进心田。顿时,心的田野,长出了一颗颗饱满的砂梨。
砂梨熟了,在枝江的夏天里。
没有哪一种植物像砂梨一样,经历了四季。秋育,冬眠,春长,夏收。也没有哪一种植物像砂梨一样,是一江之隔百里洲岛上的农人热切盼望收获的。
漫长的季节,孕育出饱满的生命。从远处看去,梨园是最美丽的风景。站在近处,踮脚触摸,嗅着属于砂梨特有的芬芳,我沉醉在夏日的一片暖色调里。
看着满园的梨,丰收的喜悦,瞬间向你袭来。与大地相亲,在梨园边行走,充满了诗意。今年的梨尚比去年的甜,水分格外充足。一口咬下去,竟然满嘴都是蜜汁。
想起了小学时的一篇课文《孔融让梨》,画面在几十年过去了,依然深深地刻在脑海中。相信吗?总会有一些东西扎根于生命中,供养着俗世的缺憾。读过的书,走过的路,经历过的人事,像这夏日的砂梨一样,终得圆满。
梨园里,放暑假的孩子们帮着父母提篮摘梨,勤快的小身板,纯真的脸庞,像极了果树上的果实。梨子在枝头笑着,看见了人世间的美好。
土地,空气,阳光,一切与生命息息相关的,都是博大的。布谷鸟把三月雪白的梨花从翠色的春天,带到了激情的夏。于是,砂梨拥有了多重浪漫的色彩,翠绿色的,淡黄色的,金黄色的。翠绿的像春天的碧波江水,淡黄色的像五月快熟的麦子,金黄色的像初秋的晚霞。
砂梨熟了就敲响了枝江夏天的钟声。圆的事物嘛,总是讨喜的。我们中国人万事都讲究个圆满,所以圆形的事物,是圆满如意的象征。圆圆的砂梨,加之如今人们又赋予了它“梨”不开你、有“梨”真甜、永不分“梨”等美好的寓意。吃在嘴里,甜在心里。
砂梨熟了,老农笑了。远走的人在思念中唱着歌谣,我游走在百里岛上穿过梨园。我在想,定有很多人在远方挂念着这个岛,挂念着岛上的梨和岛上的人。
远方有多远?海子说远方很远,远方一无所有。其实不是那样的,远方并不远,它承载着家乡的梨园和殷切的希望。有太多人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挣扎,想起家乡的那片土,吃到家乡的味道,就会心生踏实。这眼前的梨园,就是这岛上的一轮明月,永远照在离开它的人心上。
夏日的风踏着热浪穿林而过,晚霞的光辉落在村民的屋顶。一筐筐砂梨被农人搬上车,运到了码头,再到更远的地方。行色匆匆的人群和车辆,在夕阳里互不打扰。与目光相对视的落日,温和而不刺眼,像一个饱经风霜的老者,用最温暖的神态注视着这个小岛。
夕阳在褪尽最后的余晖,万家灯火就会照亮这个小岛。
又一年,砂梨熟了。一辆辆货车从田埂上疾驰而来,又满载而去……
王雪梅,宜昌市长阳县人,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,宜昌市作家协会会员,枝江市作家协会会员。曾在中国作家网、中国文化传媒网、宜昌作家网、《中华诗词》《当代老年》《湖北日报》《三峡秋韵》等省、市报刊媒体发表散文、诗词多篇,作品被多次转载。入选数种书刊文集,在各级征文中获奖多篇,出版有散文集《雪,你往哪里飘》,自运营有公众号"梅看世界",至今发表散文作品40余万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