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端午拾忆
作者 万祖华 朗读 泓垚
端午来了,粽叶和着糯米的清香,从家家户户浓密地飘出来。醉了一条条的街道,一枚枚张扬着棱角的青绿,像一叶扁舟在时空梭行,载来的不仅仅是汨罗江里沉溺的生命传说,更是一丝悠远的忆念。
儿时的端午,都记忆在小镇上组织的划龙舟比赛上。
千百年里,滚滚的长江中翻腾着端午的色彩和韵致,划龙舟,曾经也是小镇上的一个盛会和传承。
江口偎依着长江,涛涛江水在这里稍稍的拐了一个弯,沉淀起一个绿色的沙洲。洲上人家原来是一个生产大队,沙洲和小镇若即若离。端午时节,还不是长江的主汛期,长长的一大片沙滩裸露在江面上、在阳光下泛着银色的光晕。
端午里,镇上的孩子们,三五成群的聚集在堤岸边的杨树林里,和对面的沙滩遥遥相望。坐着的,躺着的,玩水的,搓泥的......满满的童真,都写在那一张张稚嫩的脸上。透过树梢,白白的云朵,在头顶上莫测地变幻和舞动,满是安谧中动和静的妙趣,似乎和我们一样,也在期待着龙舟比赛的那一声枪响......
江心的沙滩边上,隐约看得见插着一面红旗,那是龙舟比赛的标的。
从上游“中码头”出发的龙舟百舸竞发,在波涛的江面上划出了一道道流动的斑斓,刹那间就进入了我们的视线,龙舟上旌旗飘飘,雷动的号子声,喧天的锣鼓响,此起彼伏,煞是壮观。
端午节里,小镇上除了划龙舟,端午将至时,镇上人家早早的就开始了包粽子。包粽子的粽叶,大多都来自于离镇子不远处的东湖。我后来知道,其实就是东湖边上那些娉婷妙曼的芦苇叶。
东湖的芦苇,一地一地的,时而茂密,时而稀疏。打猪草时,和那些儿时的伙伴一头钻进去,如同钻进了一个遮天蔽日的绿色世界,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草香的味道,一伸手,仿佛能够拧出一把绿色的液汁来。
盛着芦苇的东湖水,在我们那一双双小脚下面唧哝着,似乎在向我们这些冒昧的生灵诉说着东湖的传说和奇迹。一双双稚嫩的脚,落下,拔起,再一脚下去……漾起阵阵涟漪。芦苇摇曳起曼妙的身姿,每一个晃动,都在水面上泛起一个个美丽的项圈......一株两株,一方一片,洋溢着绿的色气的世界,毫无顾虑地吞噬着我们幼小的魂灵。
孩提,在东湖的水际,在芦苇的缝隙,曾经留下过我长长的足迹......
有时候,我也打上一把两把芦苇叶带回去,许是我打的芦苇叶良莠不齐,母亲包粽子从来不要我打的芦苇叶,我自然也不问,来年,只要想起来,依然打上一些带回去。
儿时,糯米是节日里定量供应的,吃粽子,大不了是节气里应应景罢了。倒是一个在粮食部门工作的亲戚,住在镇子上的小学旁边,到了那几天,上学时从他们家门口经过时,老人家都要叫上我,给家里带上一合两合的,至今感兹念兹,感觉弥足珍贵。
成家以后,第一次在自己的小家过端午节,忽然发现妻非常会包粽子,稔熟的动作令人叫绝。
妻先把包粽子用的马连草固定在反向的椅背上,选择两片或是三片粽叶,拼合在一起。把靠近叶底部的那一部分折成圆锥状,手心向上。拇指压住折过来的叶底部分,其余四指在叶子下面托住。填入糯米,用大拇指或是右手指压紧,然后将粽叶盖在上面。向右下,然后左上方向顺势包裹。用椅背上的马连草,偶尔用牙齿配合右手的食指和拇指,抻着劲儿的用力一系,那一枚枚的粽子就顺溜溜地挂在椅背上了。
马连草被划分成三股,在妻的手中灵巧的交叉变换着,每十个粽子编成一辫子,两辨集合在一起再辫成一合。辫成串的马连草像少女头上那一袭蓬松的辫子,软软的垂在眼前,昂扬着四个尖尖角的粽子,玲珑的活蹦乱跳似的,阳光下泛着亮亮的绿光,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青春靓丽。
不知道粽子的前世,是不是就是一个妙龄的女子,今生,竟然是那么的惹人喜爱!
粽子包好了,放在煤炉上蒸煮,经历了水与火的炼狱,一个个满是灵性,一股子韧劲从粽叶里迸发出来,那特有的芬芳在所有人周围弥漫,陶醉了整个屋子......味蕾,在那一刻满是刺激!
到后来,妻的粽子包得好,在一方小有名气,妻乐于助人,常常也成就了周围领居们的粽香和欢声笑语。
年年五月有端午,去来不失期。
其实,并不是妻的粽子包得有多好,也不是端午的粽香就一定有着多大的滋润和穿透力,而是几千年前屈老夫子汨罗江畔一声荡气回肠的呐喊,演绎成中华民族几千年来的醇厚、精深的端午文化,在那一片片充满着人文气息的粽叶间、糯香里穿越,绵延,流芳万世.......
五月,我在键盘上敲击着断章遐思!掬一缕粽香,我在灵魂里细数着过往,在年轮中上上下下的翻转,寻找......包裹了一年复一年的端午情结,在那四溢的粽香里放飞,飘逸。我循着香飘的轨迹,在时光隧道里捡拾起一个个美丽的曾经......
作者:万祖华
(责任编辑:石青)